一级隔绝

勿将创作的冲动以为是创作的才华。
/南吕十七,憺思归兮/

【瓶邪】吴邪秘密日记(下)

*【前篇】是一个自我救赎的故事,后篇是一个愉快地装逼的故事。
*蛇精病佛爷邪,是真的有病,OOC注意。
*私设张起灵从长白山下来以后,和吴邪住在一起。
     
 


  “八月二日  周六  雨

 

他老天爷的下这么大的雨。昨天晾出去的衣服,又给淋得湿透了才收进来。但刚一收进来雨就停了。我怀疑他老天爷就是在跟我们作对。妈的。要说玉皇爷爷也姓张,为啥为难俺们哑巴张?①

 

不过做人么,要尽量看到事物好的方面。比如外面下了大半天的暴雨,我和闷油瓶只能困在家中,舒舒服服地窝在床上一块睡觉。好吧我承认,直到雨停,我俩都基本没有下床。

 

雨声似乎有催眠的功效,我和闷油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,他拥抱我,把他的额头紧紧贴着我的额头。窗帘拉上以后,屋子里光线十分黯淡,他又是一个一贯安静的人,连呼吸听到我的耳朵里都是轻缓的。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,我们都沉默着听到窗外清晰的淅淅沥沥的雨声,搞得我昏昏欲睡。我们各自翻过身去,翻了一阵,重又反侧回来,搂到一起。很快我就睡着了。

 

闷油瓶建议我把雨声录下来,以备入睡的时候听。我嘲笑他是个老年人,落伍前沿好多年,现在网上都有专门处理过的雨声白噪音,买一副耳机就万事大吉。

 

另外,今天那几个阴魂不散的张家人又打电话来骚扰闷油瓶了。我虽然讨厌他们,但是,就如上文所说,不要放大自己厌恶的情绪。往好处想,比如说张家人,兴许他们本质上也没有那么烂,只不过表现得比较像傻逼。

 

还有闷油瓶,他现在是我盖章认戳的亲对象了,无依无靠的百岁老可怜,要对他好一点。尽管他以前做了些很混账的事,但是他从长白山里出来,就乖乖地一直待在我的身旁,陪着我,已经可以算作将功折罪了。不要时刻想着偷袭敲晕他报被捏脖子的仇。

 

提醒自己:不要凭一时意气去跟张家人摊牌,撕破脸皮对谁都不好,尤其要给闷油瓶几分薄面。”

 

 

张起灵看到这里,几乎可以历历在目地想象出吴邪在本子上写下这些字的样子。他坐在窗台边的书桌前挺直了脊背,试图写正每一个字,嘴里一边不住嘟囔着,一边在纸上快速地写写停停。当他提起笔来的时候,较为苦恼地撅起嘴巴,握住一截笔杆子抵在下巴处。他抬起眼睛来,迎着密密斜织的雨丝兜起的迷网,向窗外看去,被一片白花花的、朦胧的水雾晃迷了眼。

 

张起灵想象着那个生动的画面,他那副冷淡得波澜不惊的容貌轻柔地松动下来,脸上不止一次地微显笑意。而那个笑容,如果换到其他任何一个人的脸上,保准会是灿然一笑。

 

他安详地垂眸凝视了一会儿这面纸,接着继续往后翻去。

 

 

“八月十日  周末  晴

 

这些日子,我被小张哥隔三差五打来的电话骚扰得不胜其烦。他在电话里不论是迂回拐弯,还是单刀直入,说来说去就那么几句,无非是要请闷油瓶出山,整顿张家,重振张家当年的威风,一统江湖,不服打死。自打我把闷油瓶从青铜门内接回来以后,他们就一心往他身上打主意。

 

我是一个好脾气的人,尤其体现在关于闷油瓶的种种事情上。闷油瓶虽然已经是我认定了的对象,但他毕竟还是张家的现任族长,有些责任,他是推脱不得的。如果他要走,去完成张家的什么狗屁使命,不要缠着他,不要妄图用自己困住他,用肉体也不行。

 

这件事必须要有个了断了。今天我准备找去见张家人,如果顺利的话,我打算用一张支票把闷油瓶的人身权利买下来。实在不行的话,呃,也许闷油瓶的身价值两张?”

 

 

当然,事情不会有吴邪记载的那么简单。如果事情这么容易就可以解决的话,那这个世界上还需要神经病做什么?

 

他将那张由他亲笔填写、面值一千万的的支票仔细铺陈好,稍稍冒起的边角也用手掌揩得妥帖,装进信封之中,然后粘好封口,带着它绕过了好几条街道。直到了一间气派恢宏、装潢精湛的证券交易所门口。他腹诽盗墓世家族将不族,从封建头目晋升资本毒瘤,不干老本行,反而致力把金融企业开遍大江南北。

 

一走进去,在股票显示屏前,人们呼朋唤友地围在大厅里转,手指间捏着蓄满烟灰的香烟,跂踵垫脚,翘首以望,急迫地盼着行情。不啻是嘎嘎乱叫的鸭群。他们高声喧噪,粗鲁蛮横,披着一身熨挺了的西装,脑袋里溢满了侥幸与孤注一掷的愤懑。地面地下、蜂房蚁穴到处聚集的都是赌徒,把世界变成一个大赌场,而吴邪也是他们其中一个。

 

他顺着楼梯攀上二楼,转个向走进过道,一路上畅通无阻,并在一间门上挂着“经理室”的牌子的房间前停下来。张海客和小张哥已在屋子里等候。他们看到吴邪直接走进来,纷纷眨巴起眼睛,拿虽然疑惑但毕竟镇定的眼神张望着他。

 

小张哥首先阴沉着脸询问:“你约我们见面做什么?”

 

吴邪视若无睹,脸色这种东西,他一向不伺候闷油瓶以外的张家人。他微微撇下嘴角,同样板起面孔,装模拿势显出泰然自若、不可动摇的神色。他朝坐在沙发上的两个张家人走过去,然后往靠近办公桌前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来。

 

这时,他留意四下寻找了一番,发现一个烟灰缸搁在办公桌的角落里,里面积着瞧浅的一层烟灰,靠近他伸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。他于是把那个烟灰缸拖拽过来,放到自己面前。

 

他又将手塞进大衣兜里,摸索着,把信封从兜里拽出来,食指和拇指捏住信封的口盖,沿着孔线干净利落地给它撕破了,拿出了支票。之后,他猛然发难,响亮冷笑了一声,将那张崭新的、面值一千万的的支票抛到在办公桌后面面相觑的两个张家人跟前。

 

“给你们一千万,离开我老公……啊呸不对,背成电视剧台词了,是离开张起灵。”吴邪对他们说,刻意抬高下巴,尽量还原昨晚观看的黄金档剧里演绎的那个正宫对小三的睥睨眼神:“张起灵和你们断绝关系,以后你们要见他,必须经过我的同意。”

 

坐在对面的两个张家人看了看支票,听到了吴邪义正辞严的朗诵,观赏了吴邪神气活现的表演,但是没有立刻做出反应,像被震到了似的露出两脸迷茫。此情此景,吴邪禁不住心里一乐,这个场面就像他预想的那样,也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样。

 

小张哥像看疯子一样瞪眼看他,大抵是觉得他今天出门又忘了吃药,难以置信地痛骂道:“吴邪,你发什么疯?”

 

张海客却只是坐在那里,烦恼地皱着眉。

 

吴邪云淡风轻道:“我不是来跟你们商量的,是来通知你们的。”

 

张海客盯着支票看了一会儿,又把目光转到吴邪身上,探究似的眼神钉着瞧在他脸上,细细勘察他脸上哪怕蛛丝马迹的表情变化,才缓缓眯起眼睛,讥讽般说:“堂堂张家的族长,你以为就只值一千万吗?至少得加钱吧?”

 

“你是说那个现在在家里打扫卫生,打包外卖,每天晚上暖床顺便给我按摩的男人?”吴邪照旧气定神闲,从容不迫地说:“那是的。”

 

他又把手往兜里塞了一把,摸到了一只打火机,掏了出来,将它搁在办公桌上,跟烟灰缸以及冷落的支票一块放到自己的手边。他拿了打火机,但是并没有进一步做出什么举动,坐在那里,听到小张哥语调暗含着一团不加掩盖的恼火,愤愤慷慨激昂地拒绝道:“我们不可能接受这种玩笑。”

 

吴邪点点头,仿佛早有此预料,流露出一副不出意外的表情,平静地接收了面前两个张家人的回应和他们满腔的怒火。他摁着了打火机,火苗蹿出来,火芯是白亮白亮的,而外围的一圈却是冉冉的红光。吴邪就用这外围的一圈红光点燃了支票的一角,然后把它拎起来,摆在张家人的眼前,晃了晃。

 

“既然你们不接受,那就用作支付张起灵这么多年在张家辛苦打工的劳务费吧。”吴邪说。

 

他把支票尽量往两个张家人面前拎过去,就看着它在那里燃烧。火舌在又脆又薄的纸上蜿蜒着向上扑腾,亮光就随着火焰一齐跳跃。火焰越升越高,越烧越旺,光芒将屋子的这个角落点亮了,同时照映到吴邪的脸上,落在他的眉梢,落在他的嘴角。屋子里的三人皆睁大了眼睛。跃动的火光跳到他们的面孔上,在他们眼底里燃烧。

 

目睹吴邪此举,小张哥俨然颇受冲击,兴许从未有一个外姓人敢在他们面前如此放肆妄为且大言不惭,令他都罕见地语塞了片刻,眼神中瞬间降温得很冷,夹含威恫凌人的尖矢,嘴巴轻微地蠕动着,几乎恨不得下一刻吐出刀片削过吴邪的脑袋,叫这个大逆不道者毙命溅血;半晌,在急剧的抽吸中,勉强压住嗓音,咬牙切齿道:“吴邪!你脑子清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?你在诅咒族长吗?”

 

吴邪坐在椅子上,神态安稳地注视着支票在那里燃烧,然后把它放进了烟灰缸里,连同信封也丢了进去,为熊熊燃烧的焚火添了一些助材。他说:“张家的最后一任起灵,已经不复存在了。原本就只剩下一个空名头,索性就全烧毁了吧。现在跟我住在一起的人,姓张名狗蛋,户籍是浙江省杭州市。”

 

张海客忍不住说:“吴邪,你不觉得你就是个疯子吗?”

 

“是吗?”吴邪歪歪脑袋,渐渐地开始漾出一个良善可亲的笑脸,最后笑容满面地说:“他说这样很好。”

 

“他”指的人是张起灵,现在被单方面正式改名为张狗蛋。老一辈的人俗话说,贱名好养活,吴邪也是基于这个考虑。

 

支票和信封已经烧完了,吴邪拿烟灰缸在桌边上磕了磕,将纸灰抖落下去。“说实话,好端端的钱不要,我还是替你们怪可惜的。”他说。

 

“吴邪,你会老去,而张家人的寿命是被拉长的了。你的苍老对于我们而言,显得太匆忙了。”张海客反倒苦笑着摇摇头,像是发出了一声叹息似的放松下身体,说:“总有那么一天,你会死去,而张起灵也会回归张家。你明知留不住他,为什么偏偏要执着于最不可能呢?”

 

“那就等我死了再说吧,”吴邪朝他微笑道:“直到我活着的尽头,他都得陪着我。”他站了起来,拢了拢身上单独的一件大衣,说:“现在,我得回去吃饭了。”

 

一个不言而喻的道理是,生命中的大部分人,都终会告别的,对于先走的那个,一切都归于平静,后走的那个,则承担痛苦。②吴邪是一个精明算计的生意人,这么多年了,说到底,他还是那个在西湖边上倒卖假货古董的小商贩,拿一把算盘每天眼巴巴地计算着几两进几两出。从某个方面来讲,他还有些自私。他拉着张起灵从宿命的泥沼里挣脱了出来,就要张起灵留在最后,承受自己先行离去的痛苦。

 

张起灵将日记本摊开在手掌间,就着从窗外照射进来的一方斜阳读到这里。这时,他感到额头被阳光炙烤着,下午正当盛时的太阳晒得他脸颊发烫,薄薄的肌肤上面染了一层淡淡的绯红,宛如给质地细腻、素彩皙净的白瓷烧了浅红。鬓边柔顺地垂落下来的两绺乌黑的头发,边缘也被阳光镀上一丝金色,渗透在他的发丝间。

 

先前,张起灵因为常年不怎么见阳光的缘故,脸色总是异于常人的苍白,透过皮肤底下见不到几许血色。可是如今,这尊白瓷雕像仿佛为日月秀气滋养,面庞终于显露出两分红润,有了属于人的生气。

 

张起灵企图继续读下去,就觉得太阳仿佛一把耀眼的长剑直逼脑门,那把剑的锐利的锋芒咄咄逼人,逼得他退离窗边,退回了室内。他于是往身后那张仰椅上坐了下来,把日记本摊开在膝头。他的手里还握着那一团废弃的稿纸。这里的阳光更柔和一些。他翻到最新写的一页,开始阅览起来。

 

 

“八月十四日  周四  阴

 

今天我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,看见楼下跑来一只咕咕乱叫的老公鸡,永不停歇地围着院子花园里最大最高的那棵梧桐树转。它被摇曳的树枝带动着,追逐投在地上的、树叶晃动的影子,穿梭在草丛和灌木丛当中跑来跑去,似乎感觉永不知疲倦。

 

这真是天底下最傻逼的一只鸡。不过,也许它本身也和其他公鸡或者母鸡一个样。因为它们的智商是如此之低,以至于最傻逼和最聪明都没有什么分别。

 

人们总是沉迷于饲养动物。可能将来我也要打算养鸡养鸭来完整组建我的理想养老生活。我可以看着它们一个个出生,成长,然后衰老,死亡,依此代代嬗替。我会理解共度的时光,是短促对延长的无限追求和长对短的观望。

 

提醒自己:不要去捉楼底下的那只公鸡,不要尝试把它带回来当闹钟。”

 

 

阅览到此终止。张起灵将日记本从中合上,从椅子上站起来。仰椅摇摇摆摆,在他身后悠哉游哉地翘着腿。张起灵待仰椅逐渐慢慢腾腾地静止一些了,便把厚实的牛皮本子放回到椅子的坐塌上。椅子百无聊赖地仰面躺在那里,纹丝不动,翘着腿。他的手里还捏着那一团废纸。

 

这时,他听到家门传来钥匙入孔的声音,带起一阵过堂风穿过客厅,打门口进从窗户出。随后门轴旋转发出咯吱咯吱的嘹嗓子似的声响,叫嚣了两下,接着是铁门碰的一声撞击在门槛的动静,被人甩了一把力气结结实实磕上了。吴邪的嗓音隔着厅堂在门口敞亮地响起,语调轻快,不乏得意,向屋内一下子怔愣住了的张起灵疾声招呼道:“小哥!你快来看,我捉了一只大公鸡回来!”

    

END 

     

   
注释:①这一句化用自张宗昌的诗《求雨》。
②原句来自三叔的微博,有改动。
      
     
还是,如果能有评论就再好不过了。主要是有人想聊聊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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